落盏

当温周穿进狗血剧本中

   “起死回生？长生不老？”温客行仔细咂摸了这两个词，竟是露出了与阿絮当年同样嘲讽的笑。真是不管什么时候，起死回生的妙药，让人一夜暴富的宝藏。只要是能引起人心中贪欲的东西，总是能掀起腥风血雨。阴阳册如此，栖梧公主的墓葬亦是如此。阿絮当初说的不错，不过是世人心中的贪欲作祟。可见此消息要是传出去，将会引起多大的波澜。正邪两道死战之后的短暂和平，到时也将不复存在。

   “周先生是不相信吗？”见周子舒听见如此劲爆的消息只是嘲讽一笑，并没有露出想象中的震惊与垂涎。尧泽第一次觉得，他家教主看人的眼光确实提升不少。不是什么人都有如此定力，心中对周子舒的评价更是高了许多。“长生的传闻或许是假的，但是起死回生，前朝记载的古卷中却有提及。”尧泽低垂眉眼，谁人心中不曾存有遗憾呢，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激动了很久。

  “说来听听。”温客行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，心中却觉得乏然无味。想也知道，这个消息带来的不会是什么好事。想起将要面对的糟心事，不由得开始思念周子舒，若是阿絮在的话，大概也会淡然笑之。当年的阿絮闯荡江湖，心存死志。那时候他时常惦念着该如何留住阿絮，但是自己心中何尝不是存着与世共焚的死意。他们都是捡回一条命的人，对长生不死没有多大的执念。

  “前朝并没有国师塔，但是对朱雀圣兽的供奉却比现在要狂热许多。朱雀圣女长居神殿，常年侍奉神位，不允许与神殿之外有所接触。第四任圣女阴差阳错认识了当时的太子殿下，两人就这么相恋了。”尧泽顿了顿，神情多了一抹黯淡，若是圣女不曾见过太子，或许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。“太子即位后，不顾群臣的阻碍，执意要立圣女为后。神殿自是不允，圣女是要将一生侍奉于朱雀，保持纯洁的。可不曾想，她已怀有太子的骨肉，加上当时的圣女是将门之后，神殿虽有心想要处死不贞的圣女，却畏惧于她背后的势力迟迟不敢动手。圣女还是生下了那个孩子，而厄运才刚刚开始。”

  “厄运？”温客行还以为圣女会被处死，想来这权势还真是有用的东西。若是圣女只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偶，她的死活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。

   “圣女如愿当上了皇后，在她母家的扶持之下，盛朝开疆拓土，俨然是一幅盛世景象。本来还对圣女有所怨言的民众，渐渐也接受了这一事实。相对于虚无缥缈的信仰，脚踏实地的好日子才是他们需要的，转而拥戴起了新皇。可这不是神殿想要的，他们的信仰在逐渐的丧失，新皇对于他们的不待见，以及原圣女的龃龉。大祭司知道若是坐以待毙，等待神殿的将会是灭亡。”尧泽斟了杯酒，叹了口气，当年的圣皇是多么有手腕的一个人，终究还是差了点运气。“于是他们偷走了小皇子，威胁圣女交出传承。神殿的传承只有圣女一人知晓，这是秘密，大祭司也没有资格窥视。前任圣女不死，便找不到新的圣女。神殿是以皇子威胁圣女去死，新皇当然不肯。”

  “后来呢？”傅曜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秘闻，魔教确实有很多前朝传下来的古书，他爹是个守财奴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想搜刮回来。前朝破败之后的字画古书，魔教也没少收敛。但傅曜是个武痴，对那些书一向不感兴趣，更别说去翻了。统统扔进藏宝阁落灰，尧泽当年还骂他败家子。

  “圣女自然不肯坐以待毙，她是个聪明的女人。她做了一番布置，成功将大祭司引诱出来。具体怎么做的古书中并未记载，只知道圣女见到小皇子的时候他已经气息全无。失去孩子的圣女不得已动用了神殿代代相传的秘术，以神术救活了死去几天的小皇子。她也因此油尽灯枯，不过短短五日就香消玉殒了。”尧泽很是同情这位圣女，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，生生被搞得家破人亡。神殿也没落着好，要不是皇帝还想找到圣女的转世，神殿早就在他的怒火下烧成灰烬了。

  “圣女虽死，转世迟迟不见踪影，盛帝一怒之下废弃了神殿，朱雀的信仰渐渐没落。直到前朝，栖梧公主降世，天降红光。这位公主天生神异，若非摊上残暴昏庸的父兄，想来也不会那么快被灭国。有传闻，失传已久的起死回生之法，就藏在她的墓穴之中。”

  “死了几天还能救活？”温客行咋舌，这连阴阳册也做不到吧。他却没有觉得这是个无稽之谈，此方世界与他们那里不同，既然有亡魂存在，那么神明存在也不一定是无稽之谈。起死回生的秘法很可能是存在的。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，诱惑越大，天平另一端所要付出的代价也会越大。他已经能预想到这消息一旦外传，能引起多大的腥风血雨。

  “那这密宫本座还真要去探上一探，这么好玩的事情，不去岂不可惜？”傅曜对栖梧公主的墓葬起了莫大的好奇，既然公主墓倾尽皇室珍奇，想来一定也不缺功法秘籍。魔教代代相传的功法有着不可忽视的弊端，若是……傅曜眼中精光一闪，与尧泽对视一眼。为了给四季山庄卖个好吩咐去查的青牛派，竟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惊喜。“周先生，是否要与我等同行。”傅曜开口相邀，语气中满是诚意。饶是温客行一向看不惯这小子，却也认为，同行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，于是轻轻点头。不管怎样，他对这个世界都还知之甚少，有魔教的人在，也能更有把握一点。

   暴雨倾盆，似是要洗净尘世的一切污垢。凄厉的雷光划过天际，照亮了漆黑的屋舍。

   重重纱幔后安睡的曼妙女子紧蹙眉头，额间沁满了细密的汗珠。

  “你天生就是这样的命，苦吗？怨恨吗？”灼热的火焰舔舐着残躯，不及心中万分之一痛。苦吗？自然是苦的。烈焰焚身之苦，至亲分别之苦，远嫁他乡之苦。恨吗？当然是恨的。挚爱背叛之恨，弑身杀子之恨，灭国亡族之恨。她这一生行善无数，为何落得如此下场。再多的苦和很，最终都化作了无边的愤怒。不该是这样的，她的命不该是这样的，是什么地方错了？蛊惑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耳边：“既然这样苦，这样恨，不如与我做一笔交易，我让你报仇。让那些负你的，害你的，统统付出应有的代价！”

  “我愿意，我愿用我的一切作为交换，我要他们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！我要将他们挫骨扬灰，来平我的恨，我的苦！”跪在地上的灵魂嘶吼着，赤色的纹路从眼底蔓延至整张脸，最终汇在额间变成一朵殷红的花朵。她看不见那人的样子，只有一袭白色的衣裳在火光中尤为显眼。跪在那人的背后，宛如最忠诚的信徒，她深深俯首，于是心中只剩下刻骨的仇恨。一股温暖的力量充斥在烧的破败的残躯中，将火焰烧灼的皮肤修补好。“代价终有一天我会来取，但不是现在。你我的契约已成，你的命运从今以后将不再属于你自己。”

   隐约间，她似乎是听见了一声凤凰的哀鸣。有什么从她的身体中剥离，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。但这又怎么样，她倾尽一切无非是想要复仇，失去什么她都无所谓。烈焰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，她站在废墟中，滴雨不沾身。此身已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，仇人一日不死，她心中仇恨的火焰将永远灼烧她。

  “周曦月，终有一天我会去寻你讨要代价，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反悔。”

   雷光再一次闪过天际，躺在床山的人一下睁开了眼睛。眼底有赤红色的光芒闪过，但很快，那抹红色就消失殆尽，她也重新合上了眼眸，神色渐渐变得平静，而后重新陷入酣甜的梦境之中。浅色的凤凰虚影从胸口浮现，一双虚幻的眸子盯着她额间渐渐显露的花朵。金红色的光芒将之慢慢掩藏，直至身躯变得更加浅淡。眸光中有着深沉的悲伤，但很快，它也沉寂在周曦月的身体中。

   地宫中

   越往深处走，周边的壁画也越来越多，烛灯被火折子点燃，将地宫照得一片明亮。下面没有晨昏，他们无法判断时间，看着云落溟疲惫的神色，成岭提议先休息一会。他从怀里掏出来几块酥饼，递给憔悴的云落溟。

  “张师兄，我不饿，你吃吧。”云落溟摇了摇头，将手里的酥饼递回去，她身体在颤抖，地宫并不温暖。失血过多让她觉得寒意更重。这时候确实不觉得有多饿，只是困意越加深重。

  “别睡。”张成岭担忧的看着唇色青白的云落溟，她的情况看起来确实不太好。“你们在这待着，别乱跑，我去周围看看有没有能生火的东西。”云落溟点点头，她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太对。这时候最好是不拖后腿，可她的身体实在是不争气。从跟着他们开始，余晓晓就一句话都没说过。张成岭并不担心她会对云落溟出手，但也并不想跟她说话。

  等张成岭走远，余晓晓坐在云落溟不远处缓缓开口，用一种十分嘲讽的语气说：“没想到曾经的一个弃奴竟然攀上了仙医谷，苏师妹说的不错，这种叛奴就该千刀万剐！”之前还觉得师妹做的或许有点过分，可现在，他害死了师兄。明明她和师兄都约好了，等这次回去，就请师父为他们二人证婚的。

  “都说了你们认错了人，他不是张成。”云落溟也不想与天下盟的人过多的纠缠，他们门派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，认定了张成岭就是曾经的张成。可是这怎么可能呢？一个在门派里唯唯诺诺的小弟子，除了脸有些相似外，他们的本质毫不相同。

  “他就是！我天下盟的弟子身上都有一种蛊。容貌性格或许能骗人，但是蛊虫香不会骗人！”余晓晓激动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，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只赤红色的虫子。“你们可能闻不见那种味道，只有我天下盟的弟子能闻见那种馨香。这是为了在外区分是否是我派中人的一种手段。”她忽然掀开袖子，腕间有一点艳红的水滴状印记。“若是你还不信，你大可去看看他手腕上有没有这样的印记！”

  云落溟静静的看着她，并没有说什么。虽然对方说的信誓旦旦，但她的话并不能尽信。诚然，在武林中，背叛师门是非常严重的罪过。可是张成岭绝不会是那样的人，对于这样的无稽之谈，她更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。“或许你说的没错，但是我们身处这样的绝境，你又想做什么呢？”

   余晓晓眼中闪过一抹怨恨。她想做什么，自然是活着出去。等她出去了，一定要师父千里追杀这个逆徒。当初武林大会上他只是让天下盟丢了颜面，现在他竟戕害同门，师父不会坐视不理。她一定要为黄师兄报仇！

（生日快乐！诶嘿！）